這世界太蒼白

2021-06-10 06:27:41 字數 981 閱讀 8706

呼吸急促,目光迷離,酸楚的淚滴總會悄悄地爬出眼眶,早已看不清,更可能是已不忍看——這世界太蒼白。

煙,遍野公升騰的白煙,厚重得像一張密密的網,籠罩著整個大地,遮蔽了一切的視線。特別是早晨,因為星月下人們不懈的勞作加上夜神慷慨賜予的露濕之氣,空氣黏稠得幾乎可以用手觸控,但是誰也無法將它撕扯、拽移,它們用自己的倔強主宰著忙碌的黎明。

農人這時節真的很忙:大麥入倉,棉花等著尊尊進坑;小麥成熟,秧苗兒又得棵棵插入水田;油菜爆裂,黃豆芝麻等雜糧又要迅速播種。季節不隨人,雖說農業機械發展迅猛,可這裡面大部分活計必須手工完成。焦黑的臉龐,蓬亂的頭髮,血紅的雙眼,枯裂的手掌是這些日子走在田間縱橫的阡陌之上最常見的路人形象。

田間有人,還有火在霍霍地燃燒著,濃煙黯淡了太陽的光芒,天空再也看不見鳥兒飛行矯健輕盈的身姿,遠處的樹,蒙上厚厚的灰垢,整個一副頹廢的模樣。夜間火勢更旺,東一團,西一團的,秸稈焚燒時「噼噼啪啪「的聲音驚得池塘裡的青蛙都不敢縱情歌唱,嚇得星月也不敢大大方方地在空中漫遊。偶爾清風來過,試圖將所有的渾濁與迷惘帶走,可是無意之中卻助長了火焰的瘋狂。

有時看著大火在秸稈叢中蔓延肆虐,田邊的農人會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可他們是真的能釋然嗎?大夥兒在長期與化工廠鬥爭的經歷中已經深深明了環保的重要性,都知道如此濃烈的煙霧對大氣的汙染,當每一次火把在手中高高舉起,想到即將被深深灼痛的土地母親,他們的內心何嘗不在糾結?他們的眼中又何嘗不噙滿淚水?

此刻,他們糟蹋傷害的畢竟是自己祖輩和子孫過去或即將生存的大地母親呀,畢竟是曾經哺育自己滋養自己的大地母親啊。多少年來,他們已經能清晰地感知土地的脈搏、呼吸、體溫,而今,在乙個個靜謐的夜裡,他們似乎能聽到土地不住地顫慄與呻吟。

過往的莊稼的殘骸就這樣被化為沖天的火光、蒸騰的煙霧,土地的金黃已經在不斷的折騰中變得黝黑,所幸這也就是一兩天的工夫,轟隆隆的拖拉機匆匆從田裡經過,這些黑色的顆粒會深埋於地下,悄悄地化為下一茬綠色生長的養分。

公路上,宣傳車有氣無力地行駛著,喇叭已經聲嘶力竭。田裡,火仍在不解風情地燃燒著,濃煙還在公升騰,淚水依舊無助地流淌,他們,他們只得將對土地真摯的愛藏在自己卑微的靈魂深處。

這世界很大,這世界也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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