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青春的合歡樹

贛榆高階中學2006級高三（16）班徐卓

窗外是被呆板建築物的稜切成方塊的天空，有些蒼白的藍。我從有限的方塊中看到了無限的自由。偶爾有鳥從藍白色上滑過，以高傲的姿態舒展羽翼。時間像鳥一樣滑過，無聲無息。

合歡樹沉默地站在天空下，頂著巨大的樹冠和太陽。在夏天的時候合歡樹就長出了濃密的墨綠色葉子和開滿了粉色的花。星星點點的粉紅俏皮地藏在層層綠色中，開出了整個世界的五彩繽紛。

兩年前，琪對我說，萌，你的頭髮太短，我都快分清你是男生還是女生了。琪是那種像合歡花一樣安靜柔弱的女孩子，頭髮的長度剛好可以紮成乙個標準的馬尾。她喜歡安靜的笑，笑容像水一樣在風中漾開來。

一年前，我和琪同班，現在我在樓上，她在樓下。

琪說學校的荷塘裡荷花越開越少了。

嗯，給人一種髒兮兮的感覺，一點都不漂亮。

怎麼會？

雖然荷塘邊也有垂柳，晚上怎麼看都沒有《荷塘月色》的感覺。琪，是不是高三的人都特現實？

我覺得還不錯。

那個時候我和琪走在從教學樓到校門的路上，腳步聲淹沒在周圍雜亂的聲音中。我看到不斷有人從身後湧來，高三學生行走的速度怎麼都這快。

我們在合歡樹下說再見，然後她向東，我向南穿過一條馬路。分手之後我們都不再回頭，身後的時間和空間在延續，可是與我們無關，包括開著粉紅色的花朵的合歡樹和剛才的那聲再見。

我們每天都要重複這些馬上就會被忘掉的瞬間。我和琪都不會刻意去等誰，我們的關係也僅限於一起走過的從相遇到分手的路程，幾乎稱不上友誼。

琪沒有朋友，她沒有告訴我這樣的她會不會寂寞，她喜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對琪來說過去的就過去了。沒什麼值得留戀的。琪一直在放棄過去的曾經，她只活在現在。

我相信如果我們錯過了合歡樹，錯過了三年來幾千次的再見，她很快就會忘記我，因為我永遠都不是她朋友。總有一天，我們互道再見之後，就再也不會見面。高三的我們都是時刻揹著行囊的人，遲早要分開在人生的路口。

不再有人告訴我頭髮太短，因為現在它們已經長到足以不讓人誤會的長度，就像我們腳下已經走過的漸漸變長的路，沒有人再說我們是孩子。合歡花還在風裡開著。等到明年風吹合歡開，等到合歡再盛開在枝頭，我和琪也就永遠不會再見面了吧。很多人笑著跟我道別，我不知道他們轉過身的瞬間，會不會哭泣。

我的經歷像合歡花一般絢爛地開在我走過的地方，我要趕路，總是忽略身邊開得淒美的花。當我記起什麼的時候，一回頭只剩下空蕩蕩的灰暗的合歡的殘瓣。於是我繼續趕路，身後傳來合歡花和我的青春的味道。

路過我的青春的合歡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