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給足夠的錢，我可以把你的粉絲刷得比姚晨還多。」一家微博刷粉絲工作室的老闆「馬刀」，拍了拍他的電腦螢幕，嘴角閃過一絲笑。
「20萬個?」「馬刀」笑著說，「我們的程式，一晚上就能註冊20萬個『殭屍粉』(由程式惡意註冊產生的虛假粉絲)。」
「微博離不開粉絲，粉絲象徵著人氣，人氣掛鉤著利益。」多家刷粉絲工作室的推銷人員說。
北五環外天通苑的乙個舊小區，約50平方公尺的一居室內，拼著的四張桌子上擺著4臺電腦，乍一進門，感覺像進入乙個小型的網咖，桌上還放著未吃完的盒飯。
這就是「馬刀」的微博刷粉絲工作室。
網上搜尋關鍵字「微博刷粉絲」，得到的結果數是75萬個;**上搜尋「微博」兩字，會出來15000條商品，絕大部分涉及刷粉絲業務。
「乙個刷粉絲工作室，最少3個人就能運作。」「馬刀」翹著二郎腿講解，乙個技術員，負責寫程式和日常維護;乙個客服，負責與客戶聯絡;乙個業務員，負責工作室的推廣和宣傳。
作為老闆，客戶穩定的話，乙個月可以掙個一萬多，「比上班族輕鬆多了。」
「馬刀」的工作室有5個員工，兩名客服、兩名業務員，還有乙個技術員，屬於「中等規模」。
10個月前，「馬刀」在一次飯局上，得知做微博營銷「有100%的暴利」，於是他就轉行幹起工作室。
「粉絲」靠軟體刷出來
「3元1000粉絲，25元1萬，刷1萬還可贈送1000粉絲。」昨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從某**看見，「代刷粉絲」的店鋪數量龐大，「寶貝」**從幾元到幾十元不等。有的店鋪甚至大張旗鼓地叫賣「刷粉機」，稱買了「刷粉機」自己可以隨便刷。刷出來的「粉絲」分為「殭屍粉」和「活粉」等大類。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賣家介紹，這些用來買賣的微博「粉絲」不少是靠軟體刷出來的。借助「微博粉絲機」之類的軟體，一般人也可以自己刷。這些粉絲的特點是沒有頭像、不會回覆、無人關注，被稱為「殭屍粉」。
除了「殭屍粉」，店鋪也會針對一些客戶推出「高質量粉絲」，也稱為「活粉」，是人工製作出來的，賣家通常進行人工註冊，增加賬號。由於賬號並非當天註冊當天就能賣，需要有一定積累，為了讓手頭的賬號有一定經驗值，賣家會找專人養著，每天更新微博。「每個粉絲自身都擁有一定數量的粉絲，博文、資料完備」。
「當時有人發私信給我，稱可以代刷粉絲，1角錢100個，100個起賣。」曾體驗過「刷粉」過程的張女士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我讓『刷粉師』先給我刷100個，我再付錢，沒想到一會兒時間，粉絲數量噌噌噌地往上長。」
「不到10分鐘，100個粉絲就刷好了。我讓對方給我位址好匯款過去，對方非要用網銀，我擔心網路風險，便稱要『退貨』。」張女士說，退貨也很快，10分鐘不到，100個粉絲又消失了。
初期乙個「粉絲」最高賣到5毛錢
「那時微博營銷比較簡單，就是加粉絲，粉絲的賣價也比現在高得多，最多賣到5毛錢乙個。」
「馬刀」說話時，他的兩名客服正在qq上忙著說服客戶多購買一些粉絲，而業務員則出門去找客戶。
「粉絲象徵著人氣，人氣掛鉤著利益」。這是客服們說服客戶購買粉絲的理由。
他們能舉出大量例子，有些還能從此前的**報道中得到應證。
微博創業者肖俊麗，曾在40天時間內，打造出乙個擁有20多萬粉絲的行業微博賬號，直接被業內大集團收購，換回了幾十萬元的利潤。
「這些人的成功，無一不是建立在微博粉絲的數量上，一般有經驗的人龍銘洪，會請人刷一部分粉絲，再找一部分真實的粉絲，混合起來，就不容易被發覺。」馬刀說。
「如果你給足夠的錢，我可以把你的粉絲數刷得比姚晨還多，」馬刀說，「這從技術上講很好實現，只不過這樣做的話，運營商肯定會查到你。」
「飛揚工作室」客服人員jojo，自稱幫過多名加v認證使用者刷過粉絲，其中包括選秀明星、企業、單位等等，「但我們簽了保密協議，具體是誰不能說。」
為讓記者相信，他發來乙個使用者名為「時尚潮流雜誌」的微博，粉絲數量已達到了37萬。
「這是我自己刷出來的，我們工作室註冊了很多類似幾十萬粉絲數量的微博。」隨後，jojo還發來數張螢幕截圖，以證明該微博歸他本人所有。
半年**跳水從「3毛錢到1分錢」
「馬刀」工作室的一角，有一台比電腦主機略大的機器。
「這叫刀片式伺服器。」「馬刀」說，每個工作室都必不可少的硬體配置，伺服器外加幾台電腦，就能支援海量的自動註冊粉絲、批量關注等程式的運作。
除硬體外，還要有相應的軟體。
「所有的工作室，都是靠程式刷出來的假粉絲。我們的程式，是花了6萬塊，請技術員編寫的。」「馬刀」說，軟體是最大的投入，也是賺錢的**。
電腦前，「馬刀」點開乙個名為「業務管理系統」的程式，介面粗糙但功能豐富，設定著「批量註冊」、「批量關注」、「自動**」、「自動投票」、「防遮蔽機制」等選項。
「比如說批量關注，具體的原理就是，微博上關注對方，龍銘洪在網路上需要有乙個介面來對接，我們用軟體把這些介面抽出來，再批量對接，就能自動加關注。」「馬刀」說。
該軟體還可以自動上傳頭像、自動發一條微博，甚至還可以讓「殭屍粉」之間互相關注。
按照上述硬體和軟體配置，加上房租和員工的開支，「馬刀」表示，整體投入約在10萬元。
「門檻很低，加上微博火爆，做這一行的人越來越多，今年上半年，粉絲一般3毛錢乙個，但現在競爭太激烈，粉絲已經降到1分錢乙個了。」「馬刀」抱怨。
「現在查得嚴，不能刷得太快」
十多個工作室的客服人員對於需要刷粉絲的客戶身份，給出的答案基本一致，明星、商家、想出名的微博博主、活動的主辦方、愛虛榮的個人……
8月24日，按照微博上刷粉絲工作室留下的qq號，記者聯絡到一家名為「第一網路」的工作室。
對方發來乙個**網鏈結，每100個粉絲為乙個商品，每個商品售價1元。
客服人員很熱情，反覆宣稱自己工作室加的粉絲「有頭像，有微博，能自動關注，十分逼真，不會被查」。
當日下午5點，記者支付100元，並提交微博鏈結，要求對方刷出一萬個粉絲。
「現在微博查得嚴，只能設定得刷慢點，一萬個粉絲要刷到半夜。」客服人員解釋。
隨後，記者看到，自己微博粉絲量，以平均每分鐘30個粉絲的速度開始不斷增長。
夜裡兩點，記者再次開啟微博，顯示粉絲數增加了11159個，粉絲總數也由原來的388個，增加到了11547個。
打公益幌子讓名人**收費6萬元
除刷粉絲，這些工作室還創造出各種賺錢模式，像寄生蟲一樣從微博上牟利。
除粉絲數能夠「刷出來」之外，就連投票數、**數也可以「刷」。在乙個微博營銷工作室的**上，列舉著曾為某選秀投票刷票10萬次、為某商業活動**20萬條的「成功案例」。
乙個號稱可以「發微博賺錢」的「微發動」**上，直接對每條微博**進行標價：粉絲數在100到500人之間，每條0.5元;501到1000人之間，每條0.8元;1001到2000人之間，每條1元……而粉絲數在10000到20000人，每條收入4元。
這只是普通微博的**標價，如果是名人微博，**一條標價更高，請100萬粉絲的認證名人微博**一次，**為700元左右。
一位微博名人透露，曾有人打著慈善公益的名義讓她**一條「哪個學校需要什麼東西，幫幫這些孩子」的微博，她好心**，事後才得知對方給中間人出價「6萬元」。這名微博名人在「完全不知情」下被利用，如今**時謹慎了很多。
此外，一些微博刷粉絲工作室，還承擔著為微博使用者進行實名認證，也就是俗稱的「加v」的業務。
「能提供所認證資料的頭銜的話，800元，不能則需1500元，」一名「第一網路工作室」的客服人員表示，「每實名認證乙個，需要給微博運營商員工錢，800塊裡面要給他們700左右，我們留100作為利潤。」
運營商與「殭屍粉」間的「戰鬥」
「微博運營商會設定幾個技術指標，比如關注人數、微博發布頻率等等，長期不達標的會過濾掉，過濾積攢多了就直接封號。」「馬刀」說，為應對運營商不斷更新「識別系統」，他們工作室也會相應提高殭屍粉的「智商」。
「早期的殭屍粉，一般都是英文名字，沒有頭像，沒有微博，現在改進了很多，不僅有頭像，微博還會不定期更新。」
「馬刀」很樂觀，認為「殭屍粉」是打不盡的。「目前找我們刷粉絲的客戶，還沒有一家說遭到了封號處罰的，我們需要微博賺錢，微博運營商也需要我們幫他們提高人氣。」
網際網路公司：「刷粉絲」無法防止
「短時間內新增成千上萬個粉絲，主要是黑客軟體和製造團隊利用不同的網路**、木馬等黑客軟體製造出的效果。這些虛擬粉絲可擁有不同ip位址和頭像，在網路上表現活躍。」相關人士稱。
「買賣微博粉絲其實就是在買賣受眾的注意力。」中國傳媒大學新**研究院院長趙子忠在接受**採訪時說，注意力資源的貨幣化是一種現象，這是新**發展的必然過程，「買賣粉絲、買賣注意力的行為只能是短期的網路營銷手段，不會長期存在，一旦形成趨勢，將不利於微博這種新**的長久發展。」
「其實最 『受傷』的是普通微博使用者。」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律師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說，網路遊民、買賣粉絲的雙方、營銷公司等都是這個利益鏈上的一環，但是微博使用者經常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企業營銷的物件，有被欺詐的風險。「國際上一些著名的社交**，在這方面有相應制度來規範商業行為，而國內微博**還比較混亂，無章可循。雖然法律上沒有對買賣粉絲、有償**的行為的明文規定，但這是違背道德原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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